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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球员翔/偶像演员霖】婚姻是人生大事 14

第十四章

 

外面的风声颇大,玻璃窗透着从室外渗进来的逼人寒意。

 

严浩翔伸手碰了一下,又马上缩了回来。

 

真凉。

 

他自从儿时在功课和踢球之间做选择之后很久,都没有再次直面这件事——

 

时间真的可以因为主观感受而变得更快或者更慢。

 

贺峻霖走的第三天了。

 

他盘腿坐在毯子上,垂下头抓了抓头发,努力让自己不要变成不能以正确态度对待离别的小男孩儿,打算振作起来,换衣服出门。

 

三十了,他得像对方一样,回家过个年。

 

贺峻霖所在的剧组总算人性化一次,过年的前几天放人回家,在那之前的一段时间他就和严浩翔提起过,过年期间他要回德国看他在那儿定居的爸妈。

 

只是那几天——严浩翔坐在还没发动的车里将头砸在方向盘上——他,正忙着,谈恋爱。

 

……完全没想起来这件事。

 

直到听到楼上的响动,跑上去看到对方在收拾行李,才恍然意识到。

 

就是第二天的飞机。

 

离他们正式在一起——如果从他告白那天算的话——才不过几天而已!

 

这几天他干了什么?

 

什么都没干……

 

他就像回到了刚给对方递情书对方接下两人勉强算开始处对象,每天在天台约见十分钟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十年前的状态。

 

他甚至都没有提让贺峻霖搬下来这件事。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们才重新认识不到三个月,可是讲道理,法律上他们可是结婚五年的合法伴侣——一种无论干点什么都不足为奇的关系!

 

这简直太他妈纯情了。

 

严浩翔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

 

这倒不是说他还心里存有对性别方面难以跨越的障碍——这时候再以此为借口也太智障了,就算是他也没法再这样想,他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对对方存在那方面的想法才进而正视自己的感情。

 

可主要是——

 

他从前的情感经历都是走的短平快的风格,一切从肉体出发到肉体截止,欲望在这里面占了绝大多数的部分,而往往这样的交往都很短暂,最长的一次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虽然他也弄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可是有一点他是能察觉到自身的笃定的。

 

——他想要和贺峻霖保持长久的关系。

 

这种想法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让他不自觉的每一步都变得更加谨慎。

 

他在意,并试图维护这样的关系,——这是他二十几年来都没有过的人生体验。

 

想到这里,他竟然觉得有些畅快。

 

严浩翔一路驱车,开往他爸妈家。

 

他本身就算是广州人,家境也算殷实,成名之后收入颇丰,就给家里换了一套好些的房子。

 

他与家里的关系说不上不好,却也不是成天往家跑的类型。

 

——他从小十分自立,父母对他的养育模式也十分宽松,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从小便并未将任何压力施加于他身上,对他算得上关照,却很小就让他在很多事上自己做选择。

 

他喜欢踢球,还未成年便出国以此为业,放在别人身上并非易事,但他言辞坚定,一心想往这条路上走,就也没遇上多大来自家庭的阻力。

 

他家人对他的态度总是——你喜欢的话,那就放手去做。

 

他父亲从前有自己的生意,经营一家公司,后来放手不做了,便与他母亲常年出国旅行,走遍很多个国家,有时与他联系,偶尔回国也会来看他的比赛,但就像儿时一样,从来不干涉他的任何选择。

 

——他们把他和他们自己都当成独立的个体,任何相处,都保持在让双方都舒适的基础上。

 

今年他们留在国内,便问他要不要回家一起过年。

 

他也有些时间没见到家人,于是便打算回去一趟。

 

母亲给他开门的时候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确定只有他一个之后才把门关上,疑惑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把小贺也带回来。”

 

严浩翔愣了愣,许久不见他还需要习惯他母亲的语出惊人,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家里人应该早就知道了他和贺峻霖的事,毕竟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不会有人不清楚,何况他无聊的姐姐也早早给他打了电话,语气八卦,啧啧称奇,并下了“我早说你是个深柜”这一结论。

 

此时他姐也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惊一乍的跑到他面前。

 

“贺峻霖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啊?”

 

严浩翔撇撇嘴。

 

“他回德国了,和他爸妈一起过年。”

 

“太可惜了,我还喜欢过他咧。”他姐翻了个白眼,“没成你姐夫倒成我弟媳了,还想见见真人呢。”

 

严浩翔习惯了他姐的这个性,也没理她,径直走到房间里和他爸妈打了声招呼。

 

——结果连他爸也问他贺峻霖怎么没跟他一起回来,他只好又解释一遍。

 

还没歇下脚,就听他姐在外面喊。

 

“快快快,做饭去啊那个谁,爸妈都歇着吧,他做东西可好吃了,比你俩能弄。”

 

他姐之前尝过他的手艺,从此见人就夸,但凡他在就不让别人进厨房。

 

严浩翔本来也就是这么想的,跑去厨房从他爸手里接过锅碗瓢盆菜刀砧板,叮呤咣啷的拾掇起来。

 

他手脚麻利,一两个小时后一家四口就围在桌前吃了一顿饭。

 

吃着饭聊天,他姐对他的情感生活十分感兴趣,总问他些相关的事情,他有些能说的就说,回答不出来的就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一顿聊下来,他也没敢说自己失忆的事儿,怕爸妈听了又觉得担心。

 

他父母似乎也听出他在这件事上不愿意多说,也就没再细问,直到最后他母亲才迟疑问了一句。

 

“你和小贺……是认真的吧?”

 

严浩翔脸烧起来,在家人面前承认又总觉得别扭得慌,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你喜欢就行,比你成天换着强。”母亲笑了笑,说道。

 

不论怎样独立生活,总归是关心的。

 

严浩翔心里被敲了一个洞口,缓慢的流出了温暖的液体。

 

他一时觉得感动,却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站起来拥抱了一下母亲,对方用手顺了顺他的背——一种抚慰的姿势。

 

吃完饭,大家聚在一起聊今年的自己身边的事,开着电视放春晚。

 

每年都那样红红火火的,他平时不太看这类晚会型的节目,如今倒也觉出趣味来,看到有趣的部分,就想与贺峻霖一同分享。

 

他算了一下对方那边应该正是下午,不知道他们今天守不守春晚,心里想着对方估计很久没见到家人想要好好团聚一下,反映过来时却已经微信上找了对方。

 

“你在干嘛?”

 

他本觉得这时对方没看到也是正常,却不想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春晚啊,你看没看?”

 

他笑了起来,看着对方的回复感觉能想象出对方说话的声音。

 

他们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诸如多是春晚上的节目,有有趣的有无聊的,这话题与对方说起来总是格外愉快。

 

他们渐渐不满足于打字,严浩翔怕打扰到家人,跑去房间里和对方语音。

 

到后来又变成视频。

 

贺峻霖的脸出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此时的柏林大概特别寒冷,对方在室外穿了一件非常厚的黑色羽绒服,脖子上有一条红色围巾,几乎快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对方向他大叫道。

 

“你看严浩翔,我这儿下雪了。”

 

柏林每年冬天都特别冷,雪一下就是到膝盖的厚度,湖面的冰能结两尺厚。

 

贺峻霖将视频调成后置摄像头,严浩翔的屏幕上出现了冬天的柏林。

 

景色很漂亮。

 

他之前就记得柏林冬天冷的要死,却也非常漂亮,用小学语文课本上的说法就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我不想看柏林,我只想看你。”

 

可他却这么说。

 

这话放到平时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死都说不出来的,可如今他听着对方兴高采烈的语气,在今年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却感觉自己变得非常柔软。

 

他听见那边沉默了一会,笃定对方一定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果然再过了一阵就听到贺峻霖的声音。

 

“等一会……等一会儿我再调回来,你突然那么会说这么肉麻的话,我需要平静一下。”

 

对方非常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好意思,他却突然心动起来,刚刚还觉得自己如何都能直来直往,现在又丧失了坚定的能力。

 

他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贺峻霖有时会回到室内去忙一些事,但他们的视频通话一直没有断过。

 

他们有时说到一些有趣的话题,一同放声大笑,严浩翔看着贺峻霖藏在围巾和帽子后露出的一点冻得泛红的面孔,他既感到一种平静,却又指尖发热,胸腔饱涨,产生了一种宿命的眩晕感。

 

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里。

 

我就只要现在和未来。

 

他想。

 

 

 

 

贺峻霖回德国的前一天,严浩翔执意要帮他收拾行李,对方一开始同他说不用,可最后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贺峻霖虽已经住进来不少时间,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各自生活,严浩翔进对方房间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他一只脚踏进房间——贺峻霖正在往箱子里塞冬天的衣服,他回家十天左右的时间,带多少件冬衣外套之流算的清清楚楚。

 

他也不和严浩翔客气,说了哪些要收起来哪些用收纳袋装,两人一边聊些有的没的,一边收起来就很快了。

 

“说起来……一般你们做明星的不都有个生活助理之类的么?”

 

严浩翔将几件衣服放进真空袋里,问道。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他认识贺峻霖以来,除了知道对方有个联系工作的经纪人,日常生活中连出门开车都是贺峻霖自己,完全不像他以前以为的那样明星出门去哪儿都要带个助理保镖之类的。

 

哪知道贺峻霖听了之后头也没抬的回答。

 

“有啊。”

 

“哈?隐形的啊……”

 

对方翻了个白眼,扔了个抱枕砸向他。

 

“以前有的,其实现在也有,只是我住过来之后没让跟而已。”

 

严浩翔一开始没听明白,仔细想了一遍才意识到对方话里隐含的意思,嗷呜一声倒在地毯上。

 

——他觉得对方又在说情话。

 

他从前也算身经百战,脸皮厚起来什么肉麻话都不在话下,现在却完全找不到那时稍微状态,明明也没有怎么样,就能让他非常不好意思。

 

他夸张的用一只手蒙住眼睛。

 

“你怎么总这么……”

 

话没说完就察觉到手指间的间隙透光的部分也暗了下来,手拿开一看就看到贺峻霖的脸——

 

在他的正上方。

 

贺峻霖房间里铺着一层地毯,一般进来都要脱鞋,所以他们收拾衣服的时候无所顾忌,很多叠好的就直接放在毯子上,时间一长到处都堆了各种衣物和对方要带回家的礼物。

 

严浩翔也是最近才发现,对方并没有他最开始以为的那样一丝不苟,在生活态度上不至于邋遢,但其实也是颇为随意的类型。

 

——想想也是。

 

要不然以前怎么忍受的我啊。

 

严浩翔想。

 

此时贺峻霖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正一只手撑在他头部左边的地毯上,一只手放倒用手肘撑着,压到了半边衣服。

 

他们的脸距离不及十五公分,严浩翔几乎能数的清对方的纤长温柔的睫毛。

 

贺峻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到他脸上,短促而快速的,搔的他鼻尖发痒,然后笑着地看着他问。

 

“我总什么?”

 

他妈的。

 

严浩翔认命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手伸到对方的后脑急迫地给了贺峻霖一个黏腻的亲吻。

 

他在听到对方呼吸急促起来之前被推开了。

 

“……行了吧你,快起来。”

 

贺峻霖拍拍他,脸上带着熟稔的笑意直起身来,回去继续整理东西。

 

——贺峻霖也太……游刃有余了吧……

 

严浩翔一边用手撑着起身,一边这样想着。

 

他脑海还挥之不去刚才的亲密,却又兢兢业业的干起活来。

 

他走向对方的衣柜下层——那里是贺峻霖刚刚与他说的放衬衣的部分,打算从里面拿几件丢给对方。

 

哈,衣服真多。

 

他撇撇嘴。

 

蓝色的好几件,灰色的好几件,黑色的好几件,白色的一打,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大概款式和风格有所不同——反正他也看不出来——总是就是很多。

 

大多数都是含蓄正式的颜色——这大概和贺峻霖的事业规划有关。

 

他翻着翻着,突然眼睛瞥到一抹红色。

 

他一瞬间因为发觉对方还有正红色的内搭有些好笑,一把从最底层抓出来打算好好嘲笑对方——

 

他愣住了。

 

在摸到材质的那一刻他就有了一种古怪的预感,耳边像是有什么发出刺耳的尖叫让他停下来。

 

——一件短袖球衣。

 

他熟悉的颜色和款式。

 

拜仁青训的。

 

严浩翔被突如其来的痛意重击了一下,难以克制胸腔中闷涨的酸涩。

 

——鼻腔泛酸,眼眶发热,差点没抑制住自己的变得嘶哑的声音。

 

16号。Yan.。

 

他早就不用这个号码了。

 

当年他初到拜仁,自然是没有任何资格挑什么有意义的号码,俱乐部的人问他对号码有什么想法,他憋了半天,说了个16号。

 

他的生日。

 

其实是随口说的。

 

——这个号码出过门将,出过后卫,也出过前锋,不像7、9、10之类的大名鼎鼎,实属籍籍无名之流。

 

刚好队里没有16号,就把这个号码给了他。

 

——他一点都不介意,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7、9、10那样的顶级球员,队里核心,这个号码不过是他辉煌人生中最不起眼的过客——他甚至因为那段时间并无什么值得记住的荣誉而对这个时期印象模糊。

 

他在离开拜仁之后,就拿到了酋长球场的9号。

 

之后便一直没有变过——他果然成了穿9号的顶级球员,永远的球队核心。

 

他再也没有穿过16号。

 

就像他再也没有回到他少年时当做唯一信仰的拜仁。

 

那球衣已经是七年前的了。

 

每一年青训球衣的款式都有不同,——他本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那时的事了——可却依旧能在看到球衣的图样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哪一年的——

 

“你站那儿干嘛呢……”

 

贺峻霖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他背对着他,从那个角度看不到他的举动。

 

严浩翔突然慌乱起来,他七手八脚的想要将球衣叠好重新放回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情感汹涌的超过了他洋洋自得的边界,到了替对方感到压抑痛苦的地步。

 

他宁愿对方继续做着看起来坦然自若、得心应手的那一个。

 

“你看见了。”

 

他听到贺峻霖说。

 

他仿佛听到了凄厉的裂帛声。

 

“你17岁的时候一堆球衣里的一件,不是第一次上场也不是第一次进球,没什么特殊意义。”

 

“我当时也喜欢拜仁,小时候做过长大后成为职业球员的梦,可后来没有去做,转而学了表演,后来做了演员,之后球也看的少了。”

 

“我喜欢表演,喜欢自己的职业,可也免不了羡慕成为我梦想的你。”

 

“说来奇怪,我看球蛮久,也算喜新厌旧,喜欢崇拜过的球星数不胜数,却都没刻意买过别人的球衣,唯一一件还是问你要的。”

 

“这可是初版——按你现在的名气,在国内找个你的球迷卖了,估计能卖出不少钱……”

 

贺峻霖为什么还在笑。

 

他明明难过的不行。

 

“可我怎么卖呢。我一直喜欢你,一直爱你,我也想过算了,我不要了。”

 

“可是没有办法。”

 

严浩翔觉得自己受不了。

 

他明明一直想要对方与他坦诚相待,明明不满对方总是古井无波,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觉得眼前一片血红,那些赤裸裸的剖白就像真的割伤肉体那样疼痛。

 

他不想要贺峻霖再说下去。

 

这太超过了。

 

他冲过去,猛地抱住了对方,去亲吻对方颤抖的睫毛。

 

他痛苦的想。

 

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你太温柔了。”

 

严浩翔听见贺峻霖在他耳边说道。

 

“我没那么难过,何况又不是你的错。”

 

对方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严浩翔鼻酸到差点眼眶都湿了,他将下巴抵在贺峻霖的肩上,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贴上了对方的脸颊。

 

“我以前,一定特别,特别喜欢你。”

 

他想,他大概过去真是爱贺峻霖爱到骨子里,——要不然现在怎么会难受得仿佛要死去了。

 

贺峻霖在他怀里僵住了。

 

短促的,几乎不到一秒。

 

接着迅速的放松下来,贴着严浩翔的耳朵轻声说。

 

“是啊,”贺峻霖声音低柔,藏着严浩翔无法察觉的哽咽。

 

“你以前,特别,特别喜欢我。”

 

 

 

 

严浩翔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几秒就到第二年了。

 

外面已经连着响了很长时间的烟火。

 

他趴在窗台上手里还拿着手机。

 

他和贺峻霖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聊了很久很久了,都快把这没见面的三天所有生活细节都说了个干净。

 

外面的鞭炮声响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电视里春晚的主持人已经说着要倒计时了。

 

——5。

 

——4。

 

——3。

 

——2。

 

——1。

 

窗外的炮竹像一下子被全部点燃,噼里啪啦的震耳欲聋,里面还夹杂着电视里人们的欢庆声,耳熟能详的音乐响了起来。

 

安静了许久,所有的声音就这样突然全部汇集到严浩翔的耳朵里。

 

除旧迎新。

 

他看见贺峻霖在屏幕那边笑起来。

 

“新年快乐!”

 

他们同时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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