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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桃bg慎入】人间无数05

hh好困不修啦啊呜

不好意思最近好忙啊,写慢点

久等啦,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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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陶桃是第一次谈恋爱。

 

——她其实本算不上什么十分开窍的性格,也在人际交往方面无太多过剩的需求,从前家中条件尚可,她长得好,初高中时成绩也不错,同很多中产阶级出来那个年纪的女孩儿一样,总要高看自己一眼。

 

她还读一些书,有喜欢的诗人和作曲家,小的时候不懂事,自诩比同龄的男生多些见识和想法,尽管不多,却实际上又不免有些收束的清高。

 

说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匆匆二十来年,过去不懂事,看人都抬着下巴,后来连看人的时间都没有了。

 

于是认真算起来,她还真是就如同胞弟口中那样,“母胎solo”,单着单着,一直单到这个年头。

 

情情爱爱这类的事也并不是没有想过,再干燥无趣的女孩儿也应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浪漫幻想的,这其实某种程度上甚至与性别无关,是人的天生本能罢了。

 

——可人浪漫是天性,能浪漫至死则是天赋,大多数人不过从中取一个比重,情爱是最耗费时间与心力成本的事,需要培育孵化,不是人人都能毫无负担享受的奢侈。

 

她本是这样想的。

 

可真正实践起来,又与理论认知有些不同。

 

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道理和实际总是相差甚远,她的这一段关系里,其中最大的变量,便是她第一次获悉,深刻入骨的沉湎于一段感情——

 

她仿佛窒息般的陷入一层黏腻厚重的糖霜,此时才察觉自己过去对男女关系做判断时评头论足的不知天高地厚。

 

她那样快的便发觉自己与所有坠入爱河的可怜女孩儿没什么区别,这情事势头汹汹,她一边惶然一边欣悦,很快便被吞噬了个干干净净,一点残渣都不余了,慌慌张张地陷入了一种令人恍惚的甜蜜欢愉中,很快便被冲昏了头脑。

 

简亓对她好——他本身就是那样好的人,爱起人来比她所有贫瘠的对伴侣的幻想都更有甚之,对方温柔又热烈,与生俱来的有着与她全然不同的自信与骄矜——

 

去爱人,便能坦率地一往无前,像是这世间所有的苦果都不入眼,只见光明与好。

 

陶桃下了这样的定义,才恍然觉得自己那样爱他。

 

全如尘埃蝼蚁。

 

 

 

 

他们交往快两周的时候,几乎已经全校皆知了。

 

在大学里做情侣,分分合合,其实是再普遍不过的事,这事到了可以拿出来作为谈资的地步,除了简亓本身说得上是医学院传奇人物的身份之外,倒还有些别的原因。

 

简亓对待他们关系的态度,总是有种与他本人性格稍有些出入的,特别的率真。

 

他自己追求者能绕操场一圈,本人却像是毫无这方面的自觉,反而如不知多久没谈过恋爱的普通男孩儿一样,好不容易才交了个女友,便要说给所有人听,带给全世界看。

 

他有时央求她,带她见自己几乎所有的朋友,仿佛是希望他们都能与他共感,真的察觉出她天上有地下无的好来。

 

人前他大方又坦荡,能够自然地去够她的手,指尖一点一点蹭着她的掌心,偶尔会觉得这样有趣,突然看着她笑一下。

 

他仿佛陡然间迷恋上了她身体的每一部分,常贴着她,居然也玩她的头发,碰她的脸颊,像是往日那样忙碌的高材生生活突然变得百无聊赖起来,余下的都是不知怎么来的无聊时光,不与她共同分享便尽数皆无法就此度过。

 

——那样坦率,甚至像是一种对她不善表达的体谅。

 

陶桃承他良多,二十来年的无趣人生像是被重新定义和诠释,逐渐开了一条细口,渗出些柔软与诗意来。对方是那样具有趣味又浪漫的人,是个乘她的容器,一点一点的改变着她。

 

她感到了超出她承受范围的欢愉甘美,又仿佛人生真的在变得更好似的。

 

这样的妄念令她产生了一种细微的、长久的负罪感,不知如何消解。

 

陶桃被Rex叫住的时候,正在提前看演出场地。

 

Rex是她正在跟的乐队的贝斯手,——她对工作的态度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条疯狗,嗅到血腥味儿就绝不放过的赖犬,全无什么矜持可言,这也令她越来越会做个招人厌恶的恶毒经理人,可生意场上的对手越是恨她,便越是对她的褒奖,时间一久,跟的乐队越多,便越有起色。

 

他喊了她一声——她正全神贯注的测试声效之类的东西,听见别人喊她猛地回过神来,见对方指了指一边。

 

——那是个年轻男人,是简亓医学院的某个朋友,陶桃认识他。

 

陶桃站定看了他一会儿,心底滋生出一种微妙的古怪来。

 

她与这人并不相熟,也未想过对方会私下来见她。

 

此时这里还未开门营业,他们不过来做准备工作与先前调试,对方向她走来,站在斑斑驳驳的球灯,竟低头向她说了句:

 

“抱歉。”

 

对方说的狼狈艰难,像是极难开这口。

 

陶桃愣了愣,只觉得莫名。

 

她连这人的脸都很模糊了,只能隐约想起来见过一面——她忙于生活,现在又多谈了场恋爱,几乎已全无对这人的印象了。

 

她犹豫着开口:

“不好意思……我不太……”

 

那人像是没想到面前的女孩儿会是这个反应,皱了皱眉,表情复杂,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似是有着难言的不忿,却又什么都没说,顿了一会儿才开口。

 

“算了,没什么。歉我也道了,我走了。”

 

他来的突然,连名字都没留一个,便急匆匆地走了。

 

陶桃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恍然大悟,又如梦初醒。

 

她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缓缓地靠上边柜,问Rex要了支烟。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尝试这个东西,呛得厉害,却还是断断续续地抽完了。

 

——她小一点的时候也有狗都嫌的中二时期,觉得用手夹烟的动作潇洒又沧桑,很有一些落拓浪漫的诗意,自偷偷试着却觉得苦极,再也不愿来第二口。

 

如今突然很想尝,是因为她想清醒一些。

 

她靠着柜门,把手抵着她的腰,像是个钝器抵着她的脊梁。

 

那年轻男人是简亓的某个朋友,她曾经见过一面,对她态度并不能算好。

 

那是唯一一次——话说到极处,便不太好听。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们交往的日子里,简亓待她千分万分得好,而他本身便像个浪漫小说里的人物,时日一久,便好像真的收获了可以被写进故事里的完满爱情,她只需做个灰姑娘,在塔楼山唱歌便能等到为她而来的婚车马队。

 

她做女主角,只要接吻时翘脚便能找到真爱,若是有人不喜欢她,便注定是故事里的反派角色,观众见是非黑白,爱憎分明,最后总要走入公正的好结局。

 

童话故事这般善解人意,充满了对人性的宽慰与体谅,将难处统统撇去一旁。

 

可她不是。

 

她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货色,想来在简亓身边的人看来也是如此——她不够好,一张冷脸,却又不知道包藏什么祸心。

 

她看起来有那样强的企图心,似乎都是老辣手段,最终目的无非是为跨越阶层的天花板之流。

 

她知道的。

 

这些认知都浅浅的藏在她的脑海里,从未被真正的删去过——这是她这些年来学的最透的道理,她从不对他人的认知抱有妄然的揣测——

 

何况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她本便不怎么好。

 

只是她像所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愚蠢女孩儿那样,竟再不怎么经常想起罢了。

 

她本应也没那么介意——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对方姓甚名谁,曾经与她有过什么过节。

 

可简亓对她那样好,像个少年剑客,在这事上有出人意料的固执,毫不退让似的,周到到了这种地步,有着稚子般的浪漫动人。

 

事情已经过去几日,竟还逼着人来给她道歉。

 

陶桃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动作生疏,全然学不来从前想学的那般潇洒,却也记不得那时候的想法了,只觉得鼻腔的酸涩一直通到胸腔,将头埋进腿间。

 

她想,她要是可爱一些,全然只需觉得感动便是,此时应打对方的电话,放下手头的事飞奔地向他跑去扑到对方怀里,通红着眼睛,诉尽衷肠,说他对她这样好,容不得她受一丝委屈,却又越说越觉得委屈,只能大哭一场。

 

可她学不会这般轻松自在,毫无负担,只将一切交予对方的情态。

 

她这般痛恨,银牙咬碎——

 

她做不成那朵太阳花。

 

既无法共分担,又难被认可,还不知天高地厚,磨不平一身棱角。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可又离不开。

 

既离不开,就要将自己往死里逼。

 

还要更好,还要更好,人间诸事,她总要不知深浅进退一回。

 

——她要变得与对方一样好。

 

 

 

 

后来的事很简单,并无什么特别,无非是恋爱琐事。

 

他们相处的越久,便越深入了解对方,陶桃开始时总抱着对方总有一天会厌倦,日常琐碎相处久了,便能觉察出她的无味来这样的惶惶,却像是一直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其实他们各自的学业工作都几乎填充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这期间简亓跟了两次临床,陶桃也换了三份工作,并在同时考各类资格证——她再没有时间读研了,本就打算好的,一毕业就做个社会人。

 

可日常繁忙却竟并没有给两人的关系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们常去等对方下课,陶桃见了他在解剖室里的样子——衣着洁净利落得一尘不染,带了个低度数的金丝眼镜,他稍有些度数,平时却是不带眼镜的,只有偶尔工作的时候才架上,不过研一便跟着导师带低年级的解剖课,拉上橡胶手套,尖亮的手术刀抵在食指指节,一个戳刺划开,三两下拆解经脉血管,手一下不顿,半点不滞。

 

带着一种近乎不近人情的从容。

 

她每次得见,还是会像个普通的少女那样仰慕他。

 

——即使那双手为她谈过琴做过饭,也美名其曰学她唱歌发声,缓慢细密的划过她颤抖的脖颈。

 

那年寒假的尾巴,她在简亓家住过几天。

 

对方几乎是连哄带骗,——他母亲常年在国外,父亲也出了趟长差,说是偌大的家里毫无人气,也全该带个女朋友回去。

 

他来来回回同她提了好几次,不惜接吻时吻到耳朵后侧,嘴唇贴着她意乱情迷时提起,又蹙着眉装可怜,将自己说的凄惨无比,语气惨痛表情夸张,像是不来陪他便是造了天大的孽。

 

相处久了,对方似乎也不像是最初那样彻彻底底的月白风清,温柔谦和,时不时有些使性子的时候,不过平日里全然不向旁人展现罢了。

 

她本被他抱在椅子上吻,从耳垂到肩颈细细密密地铺过去,她觉得痒又热,用手去碰对方的后背,一时脑子犯浑,前前后后在脑海里把各类琐事翻滚一遍,迷迷糊糊地就应了下来。

 

对方像是谋划得逞,抬头向她露出一个笑来,然后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

 

“我爱你。”

 

陶桃去到简亓家的那天是对方来接她,住的是他们家离市中心远些的一套房产,周边挺安静的,小区环境也好,房子复式结构,上下加起来快两百平,装修很现代,有一些特别的艺术风格,想是本身便是给他自己住的房子。

 

陶桃本来打算寒假的尾声弄弄简历之类的东西,她想要一份好公司的实习经历。

 

——本来这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实习耗费的时间远高于她现在的工作,固定的上班时间灵活性也远差与自由安排时间,回报又远低于她现在在做的事情。

 

可她就像每个恋爱中的女孩儿那样,急不可耐地去考虑和规划一个两人份的人生。

 

她现在在做的事情并不稳定,也很难向他人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恋爱谈得她竟也去想体面、好听这些事来。

 

可她大概是头次低头去看这体面人的世界,反复也都觉得不得要领,一份简历来来回回做了很多次,之前写的谱子也不断的修,却总难令自己全然满意。

 

陶桃此时坐在桌前反复的改,简亓坐在她身后去搂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从屏幕里映出一张百无聊赖的脸来,像是个不被回应的可怜情人。

 

她后背与对方前胸相贴,即是早春也觉得热,又实在不能说未受干扰——虽然他们早就算得上十分亲昵了,却依旧历次都令她面颊发烫,心跳如雷。

 

她叹气,想说让他稍微放开她一阵,回了头却被对方拉过来舔了一下唇。

 

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从前听这人的传说,或是两人刚刚相识的时候,对方总是很有上等人的教养似的,与人交往接触十分在意尺度衡量,决计是行吻手礼都要学会吻自己的类型,最初的时候,接个吻也是要脸红半天的。

 

那时对方像是个禁欲的优等生,还没尝过什么甜头,矜持又害羞,优秀的家教塑着形,亲密相处时也有种习惯性的礼貌。

 

但人似乎堕落起来十分容易——很快的便半点束缚也瞧不见了。

 

她觉得脸热,又回过头去不理身后的人。

 

这时对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仿佛颇不情愿的去摸来接通,开口声音有些惊讶。

 

“……妈?你回来啦……?”

 

陶桃听这一句,一时也愣住,只觉得心缩了下,全身都紧张起来。

 

是她怕。

 

简亓倒像是从未觉得有什么,嗯了几句,将电话挂了说:

 

“我妈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下,马上上来。”

 

陶桃听了竟觉得难以遏制的慌乱惊悸。

 

——她没做好准备。

 

她还远没有做好准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陶桃其实出人意料的保守。真正的面对对方的家庭,一直以来都是她相近方法去回避的——因为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她只能悲惨地寄希望于给她长一些,更长一些的时间,容她去准备。

 

在这件事上,简亓能理解她——他总是能理解她,却要让对方能感同身受,实际是很强人所难的。

 

于是她脑子发昏,已经听来楼下的响动,居然抓了目所能及的生活用品——

 

就想找地方躲。

 

前前后后看一圈,紧张得诸多鼓噪声撞击着她的脑袋,环视一圈,竟躲到卧室浴室的的浴缸里去。

 

这是简亓自己的房间,浴室下面是圆角浴缸,上面是花洒,外面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她想,等对付过这一阵就好,现在再走也已经全来不及了,只能等简亓好好应付一遍他母亲。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深切自我厌恶。

 

却不想刚多了怕是没有几秒,门又被拉开,简亓在站在外面盯了她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然后咧开嘴笑了一下——

 

自己也跨了进来。

 

陶桃快疯了,想不明白这个人要干嘛,她瞪大眼睛看他——他母亲的脚步声几乎近在耳边,还伴随着叫他名字的声音,从语气声调中都听得出的矜贵涵养——而这人却凑过来笑笑,用气声在她耳边说:

 

“关门吧,不然要被发现了。”

 

——那是陶桃无法想象的场面,她很少这样怕一件事,明里暗里,生来所惧,全都用在这人身上。

 

她一时竟觉得难得的委屈,眼眶酸胀憋红,去推了一把对方——却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露出哪怕丝毫的马脚。

 

简亓母亲似乎上到了外面的房间,还语气疑惑的问了一句人呢——

 

竟向浴室走来。

 

陶桃抿死了嘴,只听得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是要撞破自己的胸膛。

 

简亓这时在她耳边又多说一句,

 

“浴室的磨砂玻璃从外面看看得见人影——”

 

她听罢眼睛快要瞪出眼眶,第一次觉得这样急,竟然也能急出几乎涨破的委屈,逼得她变得这般软弱。

 

怎么办呢?

 

她心头近乎涌上来一股绝望,却听对方又叹了口气,轻声说:

 

“躺下吧。”

 

他像是全然不觉得紧张,还十分从容的模样,伸手去扣她的腰,另一只手垫在她脑后。

 

这浴缸紧窄,不过一人宽,远不足两人平躺,又伸不开手脚,简亓搂着她,两人像是在个茧里相依为命,身体的部分紧密相贴,像是长在一起。

 

对方的母亲的脚步声近在咫尺,陶桃咬着下唇,只觉得寒毛直立如坐针毡——

 

若是被抓个正着,那依他们现在的姿势,都不知如何收场。

 

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对方终于离开了,听着脚步声,似乎在往楼下走。

 

陶桃几乎快要过呼吸——她眼睛被逼的通红,泌出些生理性的泪水来,额角满是紧张出的汗,长发都乱,零零散散的在脸颊旁黏了一点,整个人从僵直放松,身体总算软下来。

 

她从剧震中回神,此时才觉得羞耻。

 

挣了挣,竟挣不怎么脱。

 

她抬眼去看对方,——他们贴的太紧了,几乎严丝合缝——像两条共生的鱼。

 

对方平日看着温文尔雅体态纤长,却不想此时气力这般大。

 

她抬眼对上对方的目光,极深极黑的盯着她看,——简亓极少有这样暴露攻击性的时刻,像是个不近人情的侵略者。

 

她以为他要吻她——

 

却没有。

 

那仿佛只有一瞬。

 

然后他又笑了一下。

 

“你就那么怕见我妈?”

 

陶桃仿佛还未完全抽离,——对方很少有这样直接的时候,他往往常用心照不宣的方式,今日却又有些不同,虽然还笑着,言辞却果决,像是往日体谅全都不见,不留一丝余地到几近残酷的地步。

 

她那样慌张无措,对策全失。

 

她说不出话来。

 

她其实早就慌得要死了,像是赌徒没了全部身家,只余最后一点赌资还未开盘,要是输了,便连身家性命都赔进去。

 

可她愈是忧惧,便愈是面无表情,像是长出一层厚甲。

 

简亓叹了气。

 

轻轻悠悠的一声,羽毛似的飘在她耳边。

 

然后她听见他说。

 

“这不是我家,”他这样开口。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父母的。”

 

“我专业看着好些,小时候第一次跟我爸进解剖室吐得死去活来,心理素质非常差,其实算不上多好的做医生的料。”

 

“最初拿刀的时候手会抖,整整抖了三个月,搭桥练习做了三十多次才成功,我们专业二十次以内就做成的大有人在。”

 

“我常同人说起古典乐,却其实很少听肖邦舒伯特之流,四大名著都是小时候爸妈逼着看的,和他们说都看了,其实其中有两本还有半部没看完,再也没去翻过。”

 

“科研的论文是从小研究的选题所以才写得好,学校的活动大都其实没什么兴趣参加,我也有虚荣、贪得无厌和怠惰放弃的时候。”

 

“我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有什么好的天分,总是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也并非别人口中那样好性格,甚至不怎么会爱人。”

 

“所以你看,我什么都没有。现在自己全部的身家,也不过在市里买这个浴缸一样大的一块地方罢了。”

 

“那么,”

 

他笑了笑,用手拨开一缕挡住陶桃前额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

 

“那么高贵的陶小姐,你愿意,”

 

“屈尊,”

 

“下嫁给我吗?”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三十二岁的陶桃伸手划过面前的这件婚纱——秀面精致成型,料子也好,说是这个牌子这一季头货,鱼尾形的,裙摆拖得老长,说是缀了三千多颗水钻——即使是水钻,也不便宜。

 

——她忘记了。

 

但是她承认,那是她直至今日,三十多年的生命里,最接近她纯粹定义的好的一次。

 

没有之一,也没有更多缩小范围的定冠词。

 

再也没有比那更好的时候了。

 

那样庸俗的,简单定义的好。

 

——好得能与她全部人生抗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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